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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在凌晨乱点外卖,送餐员可能随身带着小药片 | 夜行实录0078

大家好 我是徐浪 魔宙 2019-05-01

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

「夜行者」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

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

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

 

大家好,我是徐浪。

 

我每次做危险的事前,都会写个邮件,说我去干啥了,用邮箱的定时发送功能,设定三天后发给老金和周庸。


这是个保险,万一我真出事儿了,他俩说不定能救我一命。


北京四合院的厕所堵塞,基本都是粪池子满了,需要花几千块抽粪


很多人缺乏这种报平安意识。


有人和对象吵个架、尿尿滴新鞋上、被领导骂一顿,心情不好,谁都不通知的关机两天。


次数一多,大家就会习惯找不到你,真出了特别可怕的事,没人能意识到,还以为你在哪儿静静呢。


这种事,我碰见过一回。


2018年10月19日,我的助手周庸,带他大学同学李旷来我家,请我帮忙。


我带他俩去附近的金鼎轩吃饭,点了些虾饺、糕点后,问什么事。


李旷说,他女朋友吴霜,和他闹脾气,好几天都联系不上,有点担心。


那天在金鼎轩吃东西


去她公司找没有,给她爸妈打电话,她爸妈也联系不上。


我说这属于失踪,得赶紧报警,找我干嘛?


周庸解释了一下,说李旷女朋友脾气特差,联系不上是常事儿,报警属于给国家添麻烦。


我说艹,你TM就不怕给我添麻烦。


吴霜的事特别俗套:独生女,长得好看,父母溺爱,性格傲娇,同学同事关系处理不好,跟外卖员和快递员,都经常能吵起来——脾气不好。


李旷抱怨了半小时, 我说哥们,停,你是找女朋友还是来发泄的,咱能聊正经的么?


你女朋友太能“作”了,这忙我不好帮,想找到她,可能得用点侵犯隐私的方法,她脾气这么不好,我可能会沾一身屎。


李旷恳求我,说吴霜三天没信了,因为她最近总去酒吧,15号他俩在电话里吵了一架。


根据吴霜的同事说,那天下班后,就没人再见过她,谁打电话都关机。


她父母也有点急,怕饿着闺女,但大家都不敢报警,怕警察找到她后,她再觉得丢人什么的,跟大家急眼。


我说这样吧,你让她父母录个视频,说是委托我找的,不是我想侵犯她隐私。


他给吴霜父亲打了个电话,说明情况。过了五分钟,吴霜的父亲录了段视频发过来。


不仅录了视频,我后来还打电话录音确认了一遍


我把视频存到手机,打电话问吴霜的父亲,有没有她的备用身份证、身份证复印件之类的。


吴霜她爸说没有,问我想干嘛。


我解释了一下,说您闺女脾气不好,没啥朋友,出门了应该只能住酒店。


为了不接你们电话,她很可能开着飞行模式——不用手机是不太可能,没几个年轻人能做到。


如果补办张她的手机卡,就能登陆她的淘宝、订餐软件什么的,看她这两天买东西订餐没,是送到酒店还是哪儿。


吴霜她爸说,那不用她身份证了,用自己身份证就行:“我怕她忘交手机费,就让她用了我的副卡,平时打电话还不花钱。


吴霜家不是北京的,她爸还在信阳老家。


他补完卡后,我通过他发来的手机验证码,用自己的手机,登陆了吴霜的淘宝和饿了么、美团啥的。


然后我发现,10月16日凌晨三点多,吴霜订了个外卖。


李旷看了眼地址,脸色一下就变了,说地址没错,是她租的房子,但我那天早上六点多就去她家了,没人。


周庸打岔,说我去,你俩谈这么多年,都没同居啊。


李旷说试过,但总吵架,还是不住一起感情更好。


我打断他俩扯犊子,让李旷带我俩先去吴霜家看看。


吴霜住在南三环家乐福边上的小区,紧挨着方庄簋街,房子挺老的,但是电梯门禁什么的都有。


李旷领着我们到了7号楼1单元,坐电梯上到顶层16楼。


这层楼有六户,1601-1604在电梯左手边,1605和1606,需要从电梯右手边的拉门进去,才能看见防盗门。


李旷拿钥匙打开1605,把我和周庸让进屋。


一室一厅,大概50平左右,几件内衣扔在沙发上,有点乱但还算干净,李旷告诉我俩,吴霜的爸妈雇了一个定期的保洁,每周都来给她收拾一次。


吴霜的房间


跟屋里转了一圈,周庸洗手间门口的墙角蹲下,说徐哥你看这块儿,有血迹。


我看了一眼,确实有块暗棕色的血迹,看着不像是最近的,但我还是在手上套了个塑料袋,扣了块儿墙皮,揣进兜里。


墙角的血迹,我扣了一块儿下来


李旷看我俩注意到血迹,说那挺长时间了,他鼻子出血不小心弄墙上了,和吴霜的失踪没关系。


又在房间里检查了一下,从茶几和垃圾箱里,发现了4盒吃完的止痛药,2盒泰勒宁,2盒盐酸曲马多。


这让我挺奇怪——这两种都是强效止痛药,一般都是做完手术、骨折或者得了癌症、肿瘤之类才吃的。


我问李旷,吴霜是否得了啥病,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。他说没有,挺健康的,但止痛药哪儿来的,他也解释不清楚。


曲马多和泰勒宁


这时我妈在微信上发了个视频邀请,我怕流量不够,问了李旷Wi-Fi密码,连上后接通了,但说两句发现网速特别卡,就又切回了流量。


挂完电话我告诉李旷,基本信息都了解了,得回去想想怎么调查,有消息通知他。


和周庸回到车上,我点了根烟,问他了解这个同学么。


他说了解啊,有口皆碑的好人。


我说他反应有点怪,提起墙角血迹和止痛药时,他都特紧张,像在故意隐瞒点啥。


周庸问那咋整,我说先把沾血的墙皮送到朋友那鉴定下,看是不是吴霜的,要是的话,就证明李旷在撒谎。


他奇怪:“你哪儿来的吴霜DNA样本?”


我说刚才在她家时,从卫生间的地漏,捡了两根洗澡掉的长发。


我从地漏里扣出的,吴霜的头发


周庸说卧槽徐哥,你不嫌脏么?


我说没事:“捡完洗手了。”


北京一般的鉴定中心,都是专做亲子鉴定的。


但我有个傻屌朋友,自以为发现了商机,在六环外开了家小鉴定公司,除了亲子鉴定,什么都弄,结果生意特不好——除了亲子鉴定,大家对基因检测没什么需求。


到了他公司,我把墙皮和头发扔给他,他看了眼,说这可能得提纯一下,最快也得明天出结果。


我说那成,你明天告诉我结果就成,我先走了。


他说先甭走:“钱还没给呢,本来不好意思收你钱,但我天天往里贴,快干黄了。”


我想想也是,让周庸付了4000块钱,然后各回各家——谁惹的破事谁交钱。


第二天中午,我接到了朋友的电话:“徐浪你是不是跟我闹着玩呢,鉴定个jb啊,我放基因库里一对比,那根本就不是人血,是狗血啊。”


我也有点懵,哪儿来的狗血?


这事儿也太狗血了,即使不是吴霜的血,也应该是李旷的血——他亲口告诉我和周庸,那是他鼻子流的血,在这事上撒谎,太奇怪了。


我开始怀疑这人说的一切,所以洗漱一下,约周庸到望京的表哥羊鸡火锅,吃羊腩煲,又跟他确认了一下,这人平时的生活作风。


这是他家的鸡火锅,也很好吃


周庸想了想,说徐哥,他要是有问题,为什么要主动找我,希望咱帮忙找人呢?


我说他要是真心找人,为啥在血迹上撒谎,对止痛药的事也遮遮掩掩——现在他说过的每一件事,我都不太信了,需要一一验证。


16日凌晨三点,吴霜订了个外卖,李旷说他早上六点就到了,然后没见到人,我需要看监控,验证他撒没撒谎。


借口要在吴霜的小区做调查,需要业主身份,我们让李旷带着去了趟吴霜家,找出她的租房合同。


拿着这份租房合同,我去物业调监控,说这是我妹妹租的房子,她好几天联系不上了,我想看一下她失踪那天电梯和小区的监控。


物业的姑娘联系了经理,说成,可以给我们看一眼。


10月16日早上六点十几分,李旷确实来了,坐电梯到了16楼,还拎着早餐——没几分钟,就又拎着早餐走了。


监控里的李旷


在这事上他没说谎。


我又让物业的人,把监控往前倒了一下,看吴霜是几点出门的。


但一直倒到凌晨3点多,一个外卖员乘电梯上了16楼时,也没见吴霜下楼——这份外卖,应该就是吴霜点的那份外卖。


看完这段监控,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,但一时想不到究竟哪儿不对。


我敲了几下头,看着周庸,见他张大了嘴,比我更快发现了哪里不对:“艹艹艹!徐哥,那个外卖员,他上去之后,就没下过楼!”


我浑身汗毛一下竖了起来——吴霜肯定出事了。


让物业的人调出16日到19日电梯和小区里的监控,我和周庸又看又录,发现了很多事。


那个外卖员当晚上楼后,并不是没再下来过。他在第二天凌晨一点,背着装外卖的大箱子下了楼,两个小时后回来,没过一会儿,又背着大箱子下了楼,然后又回来了一趟——这是最后一次出现。


外卖员背着大箱子


这几次他都没坐电梯,只被小区里的摄像头远远捕捉到了。


反复看了几遍,周庸问了一问题:“徐哥,一个不到一百斤的姑娘,分三次背出去,那个箱子够大吧。”


我说足够了,但现在有个问题,吴霜租的房子里,并没有血迹,要是那个外卖员分尸了吴霜,并分三次背了出去——他是在哪儿碎的尸呢?


周庸突发奇想,说能不能在邻居家,他撬开了谁家的门,在别人家屋里弄的。


我说别扯犊子,但今天正好周六,应该都在家,挨家敲门问问,说不定能有点线索。


敲了一圈门,家家都有人,紧挨着吴霜1606的邻居是个程序员,我俩敲门时他还没睡醒,一问三不知,说一直在公司加班。


其他几户也差不多情况,有搞金融的有做媒体的,全是早出晚归,累得像狗一样。


只有1602有个老阿姨,白天不用上班,不确定的跟我说,16号的下午,好像听到楼上有剁东西的声音——正是吴霜出事的那天。


这时周庸奇怪,说阿姨不对吧:“这不是顶层么,咋可能还有楼上?”


阿姨说是啊,也可能是我耳背,听错了。


我想到一个可能,拽着周庸出了门,在16楼防火梯里,发现还有向上的一段,通向楼顶的天台,但有个铁门,已经锁了。


小区楼顶的天台


这破锁难不倒我,拿瑞士军刀一分钟就撬开了。


开了门后,我和周庸上了天台,走了一圈,除了鸽子屎,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小滩比较新鲜的血迹。


周庸问我,碎尸只留这么点血么,我说可能是拿什么东西垫着了:“验一下是不是吴霜的血,就知道了。”


这玩意儿应该人人随身带一把,还是挺有用的


打电话把李旷叫来,告诉他现在的情况,让他报警。


李旷有点崩溃,懵了一会儿说好:“我现在马上就去派出所,但庸儿,我说明情况可能得些时间,你和徐哥能不能先找到那人,别让他跑了。”


周庸拍拍他,说我们尽力而为吧。


李旷走后,我翻了翻外卖软件里,吴霜下的订单——给她送餐的人叫徐常山。


但犯罪动机到底是什么呢?财肯定不是,色劫没劫暂时还不知道。


思考犯罪动机时,我翻了吴霜之前的订餐记录,发现她曾经给过徐常山差评,判断可能是因为这个结仇了,所以徐常山一直想要报复她。


很多送餐员因为得了差评,会报复订餐的人


这种事在外卖和快递行业里,并不少见。


知道了嫌疑人是谁后,首先要找到他。


我通过吴霜的订单,给徐常山打过去,但一直无法接通。


没办法,我只好打电话给外卖平台,说明情况后——他们马上开始推脱责任,说那个不是平台自己的骑手,是外包公司的。



外卖员分三种:


第一种是专送,是平台自己的员工,有底薪有五险一金,比较正规。


第二种是众包,谁都可以注册,没有底薪、没有五险一金,没有正式合同,属于兼职临时工。


第三种是外包,介于上两者之间,一些皮包公司从外卖平台接了活,然后提供骑手给平台,也不太正规。



嫌疑人徐常山,就是外包公司的一名送餐员,我和平台问清了,他属于一家叫秒速达的外包公司,问清了地址在方庄东路附近的新业广场处,就和周庸开车往过走。


快到地方时,我告诉周庸,为了防止这个外包公司包庇或者碍事儿,咱俩就说是来应聘骑手的,先套套话。


他点点头,说得嘞。


到了秒速达公司,周庸跟前台说是在网上看见广告,来应聘的,没有预约,前台的姑娘看了他两眼,没拒绝我们,给经理打了个电话。


十分钟后,一个姓吴的经理,在一间特别小的玻璃房间内面试我俩,问我们是哪儿人,我说我是哈尔滨的,我朋友是北京的。


面试的房间,连门都坏了


他特疑惑的看了周庸一眼,说你真是来面试送餐员的?


周庸说是啊,问怎么了,他说没有,看你还以为是明星呢。


这种皮包公司,对人基本没要求,随便聊两句,就面试完了,让我们交4000块钱,3700是电动车,300是衣服。


我说先别急:“我俩最近没地方住,你们有员工宿舍么,要是没有宿舍我们就再想想。”


经理特奇怪,指着周庸说这小伙子不是本地人么,咋还没地方住?


我说他和家里闹掰了,现在想要自力更生,您就别管了,就说有没有宿舍吧。


他说当然,一个铺位每月800块钱,现在就可以带我们去看。


员工宿舍离这儿不远,就在小红门路的泰达小区,秒速达公司租了一个三室两厅的毛坯房,把卧室客厅都放满了上下铺。


一进员工宿舍,就一股捂吧的怪味儿,尤其是靠近左边的卧室,特别难闻——带我们来看的吴经理,都不愿意进屋。


外包公司的员工宿舍


看有个人没出去接活,正在屋里抽烟,我赶紧凑过去,给他递了一根,问认不认识徐常山,他说认识,就住里面那卧室,好像好几天都没回来了。


我说我是徐常山老家的亲戚,让他带我看一眼徐的床铺,他带我往里走,说那正好,徐常山那屋就俩人,我以后正好可以和他睡一屋。


接近里面的屋子时,我忽然闻到一股恶臭,比客厅里一群男人住在一起的味道都难闻。


周庸凑过来,小声问我:“徐哥,不会是尸臭吧?”


我说有可能,咱小心点。


我俩打开门,一个男人睡在靠门的下铺,臭味扑面而来,要不是有呼噜声,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发臭了。


问带路的大哥,这是徐常山么,他捂着鼻子说不是:“你知道这屋为啥就睡俩人么,这傻逼从来不洗脚,除了徐常山,没人能忍得了他。”


我俩憋着气点头,周庸捂着嘴问,哪个是徐常山的床。


带路大哥指了一下,说靠窗左面的下铺,赶紧退出了房间。


我和周庸硬挺着走到徐常山的床铺前,检查他的东西,发现身份证、银行卡之类的东西,他都没带走。


这挺奇怪,他要是跑路的话,应该带着这些东西,这时,我发现床垫下好像露出了点什么,我掀开床垫,下面铺满了药盒,上面写着“盐酸曲马多”。


很奇怪,徐常山的很多东西都没带走


正是我在吴霜房间里,发现的那种止疼药。


周庸也懵了,问我药和这俩人之间,到底有什么联系?


我说不知道,你那朋友可能知道一点,但不愿告诉咱。


他说擦,这也太不讲究了,哪有这么找人帮忙的,晚点咱找他去。


为了搞清徐常山是什么人,我硬挺着接近了脚臭的大哥,把他推醒,大哥有点懵,问我们是谁。


我说是来找徐常山的,他犯事儿了,药的事儿,我们是来抓他的。


大哥这时候有点清醒了,抠着脚说哎呀,本来以为他改邪归正了,没想到又出事儿了。


我问改邪归正是啥意思,抠脚大哥一愣,把手拿上来,挠了挠脸,说改邪归正,就是以前净干坏事,现在净干好事。


周庸捂着嘴和鼻子,笑傻逼了,我给了他一脚,转头跟大哥解释,我是在问徐常山之前做过什么错事。


徐常山和抠脚大哥,都是邯郸下面一个镇子的老乡,俩人一起来北京打工前,徐常山在家整天吸毒嗑药的,特别败家,招人膈应。


后来因为他女儿得了白血病,他才戒掉毒,来北京赚钱,给他女儿治病。


他来北京后,每天工作得特辛苦,但前段时间,他一个“膈应人”的表哥来找他——这个表哥在老家时就不学无术,每天瞎混,吸毒贩毒的。到北京后,也是和一群二流子搞在一起。


被这个表哥找过之后,徐常山的行为就特别奇怪,白天的活都不咋接了,总是晚上出去干夜班,还拿回来一大堆药,放在了床底。


我们复原的,徐常山送外卖的场景


我问大哥,徐常山的这个表哥的联系方式有么,他说有,给了我一个电话。


上网搜了一下这个电话,我发现在一个叫“戒药吧”的贴吧里,有人多次留下了这个电话。


看了这个贴吧一会儿,我大概搞清了,这帮人在干嘛——这个贴吧里的人,基本都是对止痛药,尤其是泰勒宁和曲马多这两种药上瘾的人。


他们聚在这个贴吧,主要就是探讨如何戒掉这两种药。


曲马多有鸦片成分,很容易上瘾,泰勒宁虽然没鸦片成分,但成瘾性也很强,很多人手术后、受伤后吃过这两种止痛药,就停不下来了,一天不吃浑身难受。


但除了这帮想戒药的,贴吧里还有一种人,就是卖药的。


这两种药都是处方药,不太好买,这帮卖药的就混在贴吧的人中间,挨个帖子发信息,留下联系方式,说自己手里有药。


这样谁药瘾犯了,就会高价从他们手里买药。


徐常山的表哥,就是干这个的。


戒药吧


周庸看完,说太TM缺德了:“这孙子也太损了,人家想互相鼓励戒药,他跑这儿赚黑心钱来了。”


我说是,但我现在怀疑,吴霜或者李旷,和这事儿有关系,等会李旷联系咱时,你透露一点这表哥的事儿,看他会不会有异常反应,比如向警方隐瞒什么的。


假装买药的,我给徐常山表哥打电话,问怎么交易。


他让我先交一部分定金,提供地址,然后会安排外卖员给我送到。


我问他安全么,他说绝对安全:“我们的人在各个区域都有,都是真正的外卖员,送餐时捎带手就把药给你了,警方绝对发现不了,谁会去查外卖员啊?”


把这些对话都录了音,我说再考虑一下,刚挂了电话,李旷就联系周庸,说报完警了,正和警方在天台取证,问找到徐常山了么?


周庸说没,但是要到了他表哥的电话,他可能知道徐常山在哪儿。


可能我想多了,李旷毫不犹豫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警方。


三天后的10月22日,警方对天台上血迹的鉴定结果出来了,确实是吴霜的,但徐常山仍然谁也找不到,好像人间蒸发了,他那个卖药的表哥也什么都不知道。


能确定的是,比较大的概率,吴霜应该是已经死了。


这时候李旷已经接近崩溃了,我和周庸把他约到悠唐的漫咖啡,坐在外面抽烟,问他止痛药到底怎么回事:“都到这时候了,再有什么瞒着我们的,真没法帮忙了。”


他深吸了口烟,说人都死了,没啥好瞒的了——吴霜有药瘾。


前年她得了急性阑尾炎,做了手术,但从小娇生惯养,特别不能忍受痛感,在家属苦苦哀求之下,医生给开了些曲马多止疼,没想到一下上瘾了。


最开始,凭借医生的处方,还能买到药,但时间一长,药店看处方开得时间太久,都不给开了。


吴霜的处方


那时他俩还在同居,吴霜每天特别难受,整天什么也不吃,人迅速瘦了下去。


但有一天,他发现吴霜开始好转,他最开始觉得是好事,但后来发现家里养的泰迪总受伤。


他暗中观察,发现吴霜会故意把泰迪从高处扔下去,或拿刀划伤,带它去兽医院开曲马多止疼,然后自己把药都吃了。


墙角的狗血,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——然后他赶紧把狗送人,每天什么也不干,就待在家看着吴霜,强迫她把药瘾戒了。


故意伤害宠物,开止痛药的新闻


俩人的感情也因为那段时间的吵架,变得很不好,吴霜一好,就分居了。


最近这段时间,他发现吴霜总是去酒吧,怀疑她是想去打探买药的途径,所以又开始吵架,然后就是吴霜失联的事儿了。


我说明白了,吴霜那天凌晨点外卖,其实是买药——晚上送餐员少,基本只有徐常山一个人在接单,很容易就能接到她的单,顺便把药给她。


结果不知道为什么,就出事儿了。


这种事并不是单一案件


李旷点点头,说警方正在审徐常山的表哥,但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。


我说这样,我想看看吴霜的电脑,说不定她用电脑上过贴吧什么的,和徐常山或他表哥交流过,可能会有些线索。


周庸开车,我们又去了吴霜的家,李旷把钥匙给了我俩,怕触景生情,没和我们一起。


上楼开门,吴霜的Thinkpad扔在客厅沙发上,有密码,幸好李旷知道,省得我费力破解了。


吴霜的电脑


开机后,电脑的杀毒软件提示我:


IEXPLORE.EXE>>C:Program FilesInternet ExplorerIEXPLORE.EXE ->Backdoor.GPigeon.vla"已经清除。


周庸看了一眼,问我这是什么意思。


我说这是一个常见的木马病毒,叫灰鸽子,能远程控制另一台电脑。



吴霜的电脑网速特别慢,我停用了一些软件,重新开机后,杀毒软件又提醒了我一遍:


IEXPLORE.EXE>>C:Program FilesInternet ExplorerIEXPLORE.EXE ->Backdoor.GPigeon.vla"已经清除。


这恰恰是,病毒没被清除的表现。


我拿出手机,打开嗅探设备,发现有好几台设备在共用吴霜的路由器——怪不得我那天视频都卡,原来是被人盗网了。



被人知道Wi-Fi密码的原因,可能她电脑上的一个软件能解释——wifi万能钥匙电脑版。


很多人为了蹭网,会在安卓机或电脑上装这个软件,但你享用别人Wi-Fi时,你自己家的Wi-Fi,也会被这个软件共享到网上。


这个软件,谁想暴露隐私谁就用


跟周庸说完这事儿,他想了想,说徐哥,这个木马病毒一般怎么感染?


我说反正不是通过唾液传播——一般是你下什么软件,里面包含的。


周庸问我还记得吴霜家旁边那个邻居么,那个程序员:“徐哥,有没有可能,这木马病毒是那个邻居装的,为了偷窥吴霜的照片什么的,毕竟吴霜长得还行,算是个白富美。”


我点点头,说技术上是可能的:“在同一台路由器下,他可以用嗅探设备劫持微博、淘宝、邮箱等所有登录过的帐号。


如果技术和运气够好,他甚至可以植入一个木马,比如说灰鸽子,具体方法我就不和你说了,一个是写出去怕有心人看到,再一个是说了你也听不懂。“


周庸说成吧,问我能不能反向追踪这个装木马的人,看看是不是隔壁程序员,如果真是,问问他偷窥吴霜时,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


我说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,我哪有那么牛逼,还tm反向追踪。


他说艹,那咋整,我说你是不是傻,直接敲门诈他啊。


我俩再次敲开程序员的门,他又是顶着黑眼圈开门,周庸一把推他进屋,说你TM是不是变态,竟然在吴霜电脑里放木马。


周庸吓唬他时,我注意到门口鞋柜上,摆了一个我特别熟悉的、常用的工具——隔墙听。


隔墙听,我经常使用


用这个东西,他能听清吴霜在家的所有动静——他在偷偷窥视、窃听着吴霜,应该没什么疑问了。


推他进了屋,穿过玄关后,我发现一个特奇怪的事,整个客厅里,都贴着录音室才会用的隔音海绵。


客厅的地上,平放着一个大柜子,倒着在地上,像一个大棺材,下面还垫了几个大瑜伽垫。


客厅墙角,还有个大冰箱,屋里能闻到一点咸腥味,像是血的味道。


墙角的冰箱里,藏着的东西很可怕


这时程序员忽然转头往厨房冲,周庸有点懵,我说快TM拦住他。


周庸没反应过来咋回事,程序员已经冲进厨房,拿起把尖刀,我冲上去把厨房门一拽,关上了。


里面的程序员在疯狂拽门,我有点要挺不住,小声告诉周庸,说我开门你就踹他。


周庸点点头,我把门打开,使劲往里一推,程序员正往后拽门,被惯性和门砸倒在地,周庸上去一脚把刀踢飞,我俩按住了他。


我在阳台找了两件T恤,用小刀撕成条,把这傻逼绑了起来,让周庸看住他。


确定够紧后,我打开客厅里倒着放的衣柜,吴霜正躺在里面,只穿内衣,手脚被绑,嘴被塞住,正在睡觉。


我检查了一下,除了胳膊上有几道划痕,没什么其他伤。


给她松绑后,我打了110和120,让周庸通知李旷,吴霜没死,我又去看了眼墙角的冰箱。


打开门,我吓了一跳,一颗人头正盯着我看——人间蒸发,怎么也找不到的徐常山,原来已经变成了几块,在1606的冰箱里。


程序员很快被警方带走,吴霜被送去了医院。我是在仨星期后,李旷请我和周庸喝酒时,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。


邻居的程序员,一直觊觎吴霜,通过技术手段监视监听着她,然后发现,吴霜不知道为什么,总在半夜点外卖。


他觉得这是可以利用的点,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,从网上买了外卖的衣服、冰箱、实木大衣柜、瑜伽垫准备着,并在墙上贴了一层隔音海绵。


隔音海绵,周庸家的KTV房,也装了这种东西


只留下了一块儿空白,用隔墙听监听吴霜。


16日凌晨三点,吴霜点了外卖,因为可乐没有了,店家打电话给她,问能不能换成别的饮料。


在另一边监听的程序员知道,吴霜又订了外卖——他隔了五分钟,穿上外卖的衣服去敲门,吴霜正迫不及待想嗑药,看都没看就开了门。


结果被他拿刀逼着,带去自己家,喂安眠药后,绑了起来,关在衣柜里。


等真正的外卖员,给吴霜送药的徐常山上楼后,他假装自己订的外卖,让徐常山进屋,用刀捅死了他。


第二天他把徐常山分尸,放在了冰箱里,为了误导警方,他换上徐常山的衣服,避开近距离的电梯监控,走楼梯出去了几次——即使有人发现吴霜失踪,也会以为是徐常山杀人分尸后,逃跑了。


为了做戏做全,他还割破吴霜的胳膊,接了点血洒在天台上,制造吴霜确实被杀的假象。


然后在其他人的眼里,吴霜就已经死了,但在他的衣柜里,会多出一个任他凌辱的姑娘。


隔音做得好,平时多喂点安眠药,就不怕被人发现。


而徐常山,为了多赚点钱给女儿治病,替人送违禁药品,把命送了后,还要成为真凶的替罪羊。



周庸听李旷讲完,喝了口酒,说徐哥,我真有点后怕,要不是咱恰巧用了吴霜的电脑,可能这就是一起完美犯罪了。


我说这个问题,我在知乎上回答过一次。


完美犯罪可能有四种:


一、明知道凶手是谁,但没法定罪,没有在法律上站得住脚的证据

二、被凶手误导,误认为凶手是其他人,或者以为受害者是自杀

三、完全找不到凶手

四、警方没有立案,甚至没有人察觉到罪案发生了


虽然从结果上说,这四种犯罪,凶手都无法得到处罚,但从作案过程来说,是没有人可以完全不留下线索的。


只要用心去调查,总有很大几率能破案。


给周庸讲完,我问李旷,吴霜这段怎么样?


李旷犹豫了一下,说他也不清楚,上个月他俩分手了,吴霜被父母带回了老家,一直没再联系过。





世界从未如此神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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